The Spirit carries on【5】

Warning:這是"The Lays of Beleriand"中「Curufin becomes the evil genius of the brothers, and also the lover of Luthien。」的廢設腦洞。

「庫露」CP的現Paro、OOC、設定雷、有點八點檔。閱讀前請詳閱此條說明,如有不適,懇請迅速遠離。非常感謝各位。




晨間的對話







夢中的少女,容貌明媚如朗月,粉頰嬌嫩如秋牡丹;那雙灰色的眼眸,是春日湖面上的晨霧。當她面露憂傷,明眸蒙塵,如同安格瑞斯特的毛色。

 

嗯?安格瑞斯特?

 

一隻英國藍色短毛貓,四歲,男,單身,已結紮,大骨架,胖。名字取自某位知名經濟學者。安德烈記得,卡諾聽到這個名字,還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,讓他有點不明所以。

 

 

眼前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。

 

 

「臭貓咪!你又偷雞摸狗的跑進來!」

 

光與風,穿窗而入。安德烈坐在床上,揉搓著安格瑞斯特肥軟的臉頰。

 

現在正值暑假,早上七點三十分。

 

距離他假期內正規的起床時間,尚隔三小時。

 

被迫提早起床,讓安德烈非常不開心;非但如此,他還得制止安格瑞斯特轉以肥肚壓上他的額頭。有點起床氣的安德烈,立刻把貓咪的臉捏出個微笑弧度,「奇怪,我明明睡前把門關好,你是怎麼跑進來?」

 

安格瑞斯特喵喵叫了幾聲表達完抗議,迅即伸出爪子攻擊僭越的鏟屎官。安德烈眼明手快地躲開,他朝自家胖貓露出挑釁的笑容。被一隻重達八公斤的公貓壓頂,是種快得胸腔挫傷的體驗。悲慘的是,安格瑞斯特最愛以這種方式,叫安德烈起床餵飯。

 

這都成為每日的例行公事。

 

安德烈將目光移到空蕩蕩的身側,剎時,回憶來得讓人措手不及。

 

曾經,有個女孩,時常與他共享這段晨光與貓咪的召喚。而今,這項早晨儀式中,再也不見克蘿伊的笑顏與撒嬌的模樣。安德烈頓時有些煩躁。

 

都是一年前的往事。時光終會將傷痛留在那年午後,克蘿伊向他提出分手的初夏午後。那日,陽光自葉隙灑落,他只記得公園裡透著綠意的和風,至於克蘿伊的表情語調,他全忘了。

 

安德烈朝瀏海吹了口氣。

 

克蘿伊是他少年時代最溫柔的記憶。

 

亞麻色頭髮,眼睛湛藍的女孩,笑聲清澈,如潺潺河水,流淌在他不識憂愁的青澀歲月裡。只是,光陰荏苒,模糊了感傷與惆悵,他竟產生種錯覺,這一切不過是前世雲煙。

 

前世?

 

躺回床上,安德烈枕著手臂,安格瑞斯特湊上前來,蹭了蹭他的臉頰。安德烈摸著貓咪柔順的藍毛,暗自思量:他之所以聯想到這個字眼,或許,與這陣子大量閱讀佛教文獻有關。下學期,安德烈選修了一門東亞中世思想史的討論課。這是他首次接觸東亞佛教史文獻,他費了不少心力查找資料,仍被義理之爭搞得暈頭轉向。好幾次,不小心熬了夜,差點就被暫住此地,充當褓姆的卡諾拎著衣領扔回床上。

 

三世實有,法體恆存。

 

他腦海中立即浮現了這句話。安德烈忍不住「啊」了一聲。

 

「搞什麼。一大早的⋯⋯」安德烈直接往安格瑞斯特的身驅躺去。受到驚嚇的貓咪氣到用尾巴掃上他的臉。拍拍藍毛胖貓的屁股,安德烈嘟嚷著,「別那麼小氣,借躺一下。」

 

安格瑞斯特從鼻子發出「哼」聲後,就兀自舔著腳,不再搭理安德烈。安德烈扁著嘴,打從心裡哀嚎:為何在暑假早晨,就開始思考「一切有為法,諸行無常」這種鬼東西,天啊!

 

「可能不全是想到克蘿伊的緣故,難不成是昨日的夢?」安德烈嚅囁著。

 

昨日的夢境,對安德烈而言,就是場鬱悶的春夢罷了。他咬著食指,腦袋不自主地往「生滅無常,苦空無我」的方向運轉。

 

安德烈嘖了一聲。

 

肯定是他對智識的追求過於認真,潛意識才會轉以夢境的方式,解答他心中的疑惑吧。但用春夢提醒他,簡直慘絕人寰。

 

事實上,安德烈也明白,這不過是理智上的自我回答;情感上,他的內心卻縈繞一股淡薄的遺恨。

 

這般心情從何而來?安德烈不知道。

 

此時,風起,簾動。室內光線忽明忽暗。地板上,簾影飄盪,有如海浪,綿延不絕。

 

海浪?

 

醒來後,安德烈記得,他們相約於海邊。的確,這次旅行,他打算去趟伊茲密爾。莫非是他極度渴望艷陽與清涼的海洋之故?

 

「哎。」安德烈嘆了口氣。

 

若非腦震盪,按照行程,他早就徜徉在愛琴海湛藍的海水中,享受悠閒的暑假時光,才不是目前這種無聊的養病生活。順帶做了一場鬱悶至極的春夢。

 

根本是場惡夢吧。安德烈垮下臉想。

 

「再下去沒完沒了。我要去做早餐,今天開罐罐給你吃。」安德烈摸摸安格瑞斯特的頭,起床走向浴室。

 

沖完澡,安德烈穿上印有P助圖樣的白色T恤與卡其短褲,他對著更衣鏡扮了一個鬼臉。走出房門之際,安德烈想起一件事。

 

露西恩,也是《精靈寶鑽》中的人物。

 

他拍了一下前額。

 

〈露西恩的母神意象〉,是他上學期的期末報告之一。這份報告他寫得異常用心。敘事背後的多元文化、神話學與民族誌概念、二重世界觀等豐富的背景,在在吸引他的目光。其中,他探討最深刻的是關於「母神的救贖」。母神之愛,澤被萬物,所以,這是《露西恩與貝倫》中的隱喻嗎?「愛」能否戰無不勝?這是安德烈最想了解的部分。

 

「停!別再想了。」安德烈抱著頭,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。他想:難不成是寫這份報告時壓力過大,到現在還心有餘悸?以至於做了與露西恩上床的夢來解緩壓力?不是這樣的吧。可以換個輕鬆點的對象嗎?

 

安德烈搔搔一頭濃黑捲髮,對著空氣說了句「太慘了」後,就聳聳肩,緩步走向廚房。安格瑞斯特瞇著眼睛,跟隨他的腳步離開。

 

 

    

時間來到八點三十分。

 

明淨的廚房裡,安德烈將水波蛋從鍋內撈起,放在盛有香辣奶油優格的白底藍花瓷盤上。他鼓著雙頰,順手拿起爐上的滾水壺,把開水注入同系列的茶壺。

 

薄荷茶爽冽的香氣裊裊而升。剛烤好的純麥麵包,從烤麵包機中跳起。

 

日光灑落的角落,安格瑞斯特開心地吃著貓碗裡的食物。看著自家胖貓胖墩墩的身影,安德烈笑了起來。

 

與此同時,卡諾的聲音自另一端飄來 

 

「早安。真難得,你今天怎麼早起?」

 

聽到這句問候,安德烈將臉轉向廚房入口處。

 

「早安。老闆,你要來份香辣的土耳其蛋嗎?」

 

「謝謝。重口味的早餐還是留給小朋友吧。我吃優格跟烤吐司就好。」

 

「你不能因為我穿著PT恤,就把我當小孩,我早就成年了,好嗎?」

 

卡諾注意到對方的白色上衣上,印有一隻不知是鳥還是雞的可愛動物。底下寫著:「PISKE」。看著皺起鼻子的安德烈,卡諾抿嘴憋笑。

 

「那麼,超過二十歲什麼都知道的先生,你起床後量過體溫了嗎?」卡諾打開冰箱,從中拿出一小盒優格說。

 

「呃,糟糕,我忘了。」

 

「還說呢。」

 

卡諾將優格盒放在中島,轉身走出廚房拿額溫槍。安德烈則從櫥櫃裡拿出透明小缽,把優格倒了進去。當他從冰箱取出手工杏桃果醬與蘋果時,卡諾走了進來。安德烈只好乖乖立於冰箱門前,讓對方幫自己量額溫。

 

穿著卡通圖樣T恤,面容尚殘留稚氣的安德烈,站在至少一百九十公分的卡諾面前,確實如同孩子。

 

「我始終有個錯覺,與其說你是我老闆,不如說,你是我的哥哥。」安德烈說得笑臉燦爛,毫無虛假之情。卡諾之於他,總有股說不清的親切,好似,彼此在許久之前就熟識,與今日清晨夢中的「露西恩」一樣。

 

想到這個名字,安德烈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。他皺起眉頭,試圖藉由處理蘋果來轉移身體的不適。

 

殊不知,他的這句話,竟讓卡諾的內心激起苦澀漣漪。

 

 

卡諾忘不了,初次在錄音間,見到安德烈的場景。

 

那是兩年前的秋日夜晚,小雨淅瀝瀝地落在喧囂的街道上。原本喝著咖啡與戴隆討論工作的卡諾,見到由助理領進來的安德烈時,突然一個失手,打翻還冒熱氣的飲料。即便滾燙的液體濺到手,他仍舊渾然不覺,僅是對著那張臉發愣:那張不斷出現在他的惡夢中,毫無生氣,被死亡陰影籠罩的臉龐。

 

他以為,那是要到埃爾達終結,才能重逢的面容。

 

庫路芬威,他的兄弟。

 

 

那次,直到安德烈出聲,「先生,您的手」。卡諾方才發覺,自己被燙到了。尚身著公學制服的黑髮男孩,從書包裡掏出紫草藥膏,帶著擔憂又不失禮貌的微笑,走了過來。卡諾也才留意到安德烈的眼睛,那是有如寧靜湖泊的灰綠雙眼;而非庫路芬威那蘊含大海色調的灰藍眼眸。

 

 

安德烈的性情活潑討喜,是家人朋友心中的開心果。一如所有生活無虞,備受呵護的小孩,命運的重擔從不曾加諸於身。但是,卡諾絕對不會認錯,安德烈的靈魂,就是他的弟弟,惡名昭彰的庫路芬威。

 

然而,安德烈的生命軌跡,截然不同於庫路芬威。

 

「我可是樂團的第一小提琴首席,千萬別小看我。」回憶中的安德烈,如此說著。

 

伊露維塔的玩笑簡直讓人哭笑不得。

 

 

卡諾苦笑著搖搖頭。眼前,安德烈正朝他揮手說:「你該不會沒睡好吧?怎麼晃神了?」

 

「謝謝,我沒事。」卡諾摩挲下巴,直視那雙在陽光底下,閃耀淡金光采的灰綠眼睛說:「我剛剛是在想,我已經擁有五個頑劣的弟弟,以及兩個調皮的養子,還要再多照顧一位少爺嗎?」

 

「嘖。反正你也付了我兩年的薪水。」將切好的蘋果丁加進優格後,安德烈說:「我想好了,存夠車款之前,你還得繼續發薪水養我。老闆。」

 

「等等。我記得你好像已經存夠車款了?」

 

「我剛才改變主意,打算改買輛奧斯頓・馬汀。」

 

奧斯頓・馬汀!

 

聽到這句話,卡諾近乎啞然失笑。他順著安德烈一頭渡鴉黑的鬈髮笑說:「你畢業後不打算找份正式的工作,自食其力?」

 

「現在工作難找,難保畢業即失業。況且,我有讀研究所的規劃,沒意外,會繼續深造。」安德烈像個預備搗蛋的惡童,愉快地拍著卡諾的肩頭說:「嘿,老闆,我跟定你了,認命吧。」

 

在卡諾眼裡,此刻安德烈的神情,與記憶深處,兒時的庫路芬威重疊。他是多麽想念他的兄弟們,而唯一重生到中土的弟弟,徹底將他遺忘。

 

另一方面,每當這股情緒湧上時,卡諾就會對安德烈心懷愧疚。安德烈是個活生生的個體,他擁有屬於自己的喜怒哀樂與人生,庫路芬威是安德烈,安德烈卻不是庫路芬威。

 

卡諾不僅是安德烈的雇主之一,現在,同時是安德烈的小提琴指導者。他們倆人這兩年亦師亦友的相處模式,絕不會出現在他跟庫路芬威之間,特別是離開維林諾以後。當父親的陰影與誓言,全然隱蔽了庫路芬威本身,從那刻起,庫路芬威就消失。

 

 

卡諾想起,庫路芬威尚且年幼之時,曾經也是個快樂的孩子。

 

難道,他還想要對一個無辜的男孩,複製庫路芬威的悲劇嗎?

 

 

 

「卡諾?卡諾?你怎麼了?你怎麼哭了?」

 

聽到安德烈的聲音,卡諾總算回過神來。他趕緊抹去臉上淚痕,笑著對神情憂慮的安德烈說:「不好意思,讓你擔心了。我沒事。」

 

「你又想起你弟弟了嗎?」安德烈記得,卡諾曾說過,他的相貌,極度神似卡諾死亡多年的弟弟。

 

「是啊。我以為不會再心痛,沒想到⋯⋯」卡諾不諱言地說。

 

「喪親之痛,在所難免。」安德烈環抱住卡諾,溫柔地說:「我無法替代他,但是,我們全家都把你當成家人,希望你能好過一點。」

 

「我知道。謝謝你們,謝謝你⋯⋯安提。」卡諾回擁安德烈。男孩身上有著陽光氣息,是春日暖陽,平靜且柔軟。安德烈的擁抱充滿善意與親近,他能給予的只能是溫情,而非親情。

 

「哈,你不再叫我Curvo?」安德烈揚起臉,注視卡諾深邃悠長的灰眸說。

 

一如往常,卡諾微笑著捏捏安德烈的鼻尖。

 

「無所謂,你想叫我什麼名字都可以。我們吃早餐吧,我好餓。」將微微涼掉的餐點擺上托盤後,安德烈看向卡諾,猶疑了好一會,他才緩緩開口問:「卡諾,我真的很像你弟弟嗎?」

 

聽到這句詢問,卡諾注目不瞬地盯著安德烈。等到吃飽後就睡在窗檯上的安格瑞斯特,在日照下仰起肚子,卡諾露齒而笑:「不,你們長得很相似,僅此而已。你們是完全不同的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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